藥的意識
文:長頸鹿
攝影:Rex Chang 趙七
開場前很多人很吵;演員捧着一盤盤饅頭在倉庫門口叫賣,有些觀眾給錢買了。以澳門演員特有的舞台腔在叫賣「這些錢會資助澳門本地藝術家,隨時資助返你轉頭架~(笑聲…)」觀眾無從知道這些錢的未來流向,但都相當受落的模樣,然後便逐步引觀眾入場。現場觀眾約有五六十人,現場樂隊製造嘈吵的聲響(主要是鼓聲),現場那種讓人頭痛欲裂的聲響,加上潑向觀眾的麵粉,完全營造出一種臨場感,讓觀眾留下極深印象,戲未開始已經是澳門難得一見的劇場風景。
導演沒有讓觀眾自行選擇自己的身份,觀眾全是被安排成茶客的角色,觀眾也順著導演的安排,被動地用旁觀的視野來看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,包括魯迅原著與百年後的現代變化的意識流交錯,及以紅、綠、黃等燈光所烘托的魔幻寫實的氣氛裡,觀眾與自己與心的心理距離比起與演員之間的心理距離還要遙遠,也拉開了劇場與心靈的距離,這個距離足夠提供魯迅筆尖上書寫旁觀他人的痛苦以及疾病的隱喻,觀眾以為自己站在動盪的頂峰上舞照跳,但其實人頭早已被砍了下來。戲還沒有結束,舊時代已經在新時代裡偷偷開始,又或者換另一個角度,在現代之後上演著前現代的境況,然後滲進今天的混雜之中。
偶是扭曲了的人,是扭曲了的心靈,如果劇中的角色不是由偶來演,就不能稱作「傀儡三味」了,所以如果沒有使用偶的話,整個演出就不能成立了,又或者可以想像一下,整部劇場作品改成手工布偶製作的一部動畫,效果當然沒有現在劇場版的震憾,也就沒有「牛房劇季」了,因此,偶是一個串連,穿梭於意識流的故事架構與魔幻寫實風格之間; 穿梭於魯迅與澳門觀眾之間;穿梭於1919 與 2014 這兩組數字之間。劇場不僅是一個問問題的地方,亦是一個不能發問的地方,劇場這種矛盾性格不正是日常生活的精神分裂的一種「精準」嗎?
人們喝著血、吃著血饅頭成長,早就不知道血的味道了,人們欺騙著自己說只要吃了藥(血饅頭)就能痊癒了,當然完全是謊話,別以為佔領了茶樓就能過回幸福的日子,幸福只存在於拒絕使用日本貨、砍爛所有日式食肆店舖的瘋狂革命之中,因為革命讓我們感覺我們是同一國的,革命早也不知道國家當初是為了甚麼而成立的,革命也早已經遠離了人們的想像之外,同樣,幸福也是早已經遠離了想像之外,成為了意識流的一部分,幸福的人們層層疊疊堆在一起,宛若闊人家裡祝壽時的饅頭⋯⋯
牛房劇季2014 -《藥》
「這樣的人血饅頭,甚麼癆病都包好!」
—《藥》,魯迅,1919。
百年前,年青的魯迅用一個革命者的鮮血作為 藥引,給中華民族開了一帖藥。藥到了,根植於我們文化裏的病卻又除了沒有?
百年後,一班當代年青創作人,躬身自省,想要尋找一帖新時代的藥。
《藥》改編自魯迅短篇小說集《吶喊》中的同名作品,再度邀得去年牛房劇季多媒體偶劇《 枯牆》的創作導演林婷婷及監製趙七,連同香港文字創作人潘惠強、澳門舞台監督蕭美琪共 同聯手,配合音樂創作人Bruce Pun的現場伴奏,在原著中加入新編的現代故事作對照,打造原創的文學 x 偶物劇場,與觀眾共嚐《藥》的苦澀與荒謬。
演出:
《藥》 8月30、31日(六、日)
下午3時及晚上8時
創作導演:林婷婷
編劇:潘惠強
現場音樂:Bruce Pun
聲優:溫毅恒
舞台監督:蕭美琪
演員:梁兆富,霍嘉珩,黃詠詩、鄭雅文、劉理安
監製:趙七